包厢里,顾辞年得意地晃了晃刚刚挂断的手机,对着脸色黑沉、扶着额角的宋鹤眠挑了挑眉,意思很明显,兄弟,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。
宋鹤眠只觉得一阵无奈和头疼,他刚才怎么会鬼迷心窍,相信顾辞年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能想出什么好主意?这拙劣的借口,简直是在挑战宋鹤眠的智商。
顾辞年凑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,试图安抚:“老宋,你呀,就是被你们宋家那些规矩和你的身份压得太久了,做事总想着万无一失,讲究个循序渐进、分寸得体。但追人不是谈生意,感情这东西,有时候就得靠冲动和近距离接触来升温!反正电话我已经打了,人也帮你骗……呃,请了。你要是真不愿意,觉得太唐突,现在就打回去,告诉她别来了。”
宋鹤眠握着手机,指尖在茯苓的号码上悬停良久,内心挣扎。理智告诉他,应该立刻澄清这个误会,不让茯苓白跑一趟。但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,却又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丝期待,最终,他还是没能按下那个拨号键。
而另一边的茯苓,看着被匆忙挂断的电话,虽然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,那句“男生在外面也不安全”更是让她哭笑不得。但想到宋鹤眠可能真的喝醉了。她叹了口气,最终还是拿起外套和车钥匙,决定去看一看。
茯苓按照地址打车到了那家酒吧,刚报上顾辞年说的名字,就有侍者躬敬地将她引至一个包厢门口。
推开门,包厢内光线昏暗,与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。茯苓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靠躺在沙发上的宋鹤眠身上。他闭着眼睛,领带被稍稍扯松,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缕散落在额前,冷峻的面容在睡梦中似乎柔和了些许。
她的视线在宋鹤眠身上停留后,便转向了包厢内另一个人,站在一旁,正带着玩味笑容打量她的男人。
他生得一副好皮相,是那种近乎妖孽的美俊。肤色白淅,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,流转间自带三分情意与七分不羁。鼻梁高挺,薄唇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穿着一件极其骚包的酒红色丝质衬衫,面料泛着隐隐光泽,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随意地敞开着,毫不吝啬地展露出一片线条分明、肌理漂亮的胸膛。
茯苓只是淡淡地扫了顾辞年一眼,便立刻将注意力转回到沙发上的宋鹤眠身上,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关切,走上前去。
顾辞年将茯苓这几乎无视他“美色”、一心只系于宋鹤眠的反应看在眼里,忍不住挑了挑眉,心中暗笑,看来自己这位好友,并非一厢情愿嘛,这小姑娘眼里明显有着在意。
他很有眼色,知道自己这个“巨型电灯泡”该退场了。于是清了清嗓子,对茯苓说道:“那个茯苓小姐是吧?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,必须得先走了。司机和服务员都在外面候着,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。这是我的名片,有事也可以直接打我电话。”
他递上一张名片,离开时,还故意冲茯苓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k,带着几分捉狭。
茯苓接过名片,道了声“谢谢”,心思却全在宋鹤眠身上。
待顾辞年离开,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人。茯苓走到沙发边,俯下身,轻轻地唤了一声:“鹤眠哥?”
沙发上的人毫无反应,连呼吸频率都控制得极其平稳,仿佛陷入了沉睡。
然而,茯苓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,有些哭笑不得。哪有睡着的人会是这样的?身体僵硬得象块石头,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“我在装睡”。
她看着宋鹤眠这副与平日沉稳形象大相径庭的、带着点可爱的模样,既觉得好笑,心底又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。
茯苓也不催促,只是顺势在宋鹤眠身旁的沙发空位坐下,安静地地看着他。包厢内光线朦胧,距离拉近后,她才发现,宋鹤眠闭着眼时,那浓密纤长的睫毛象两把小扇子,在他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,与他平日沉稳冷峻的气质形成了反差,平添了几分脆弱。
鬼使神差地,茯苓伸出手指,轻柔地抚上他的睫毛。指尖传来细微而清淅的颤动,如同蝴蝶翅膀般搔刮着她的指腹,带来一阵微痒。
她看着宋鹤眠因为她的触碰而更加紧绷的身体,甚至连搁在身侧的手都紧张地握成了拳,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,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:“鹤眠哥,果然很不会装睡呢。”
听到茯苓带着笑意的揶揄,宋鹤眠知道自己早已被看穿,再装下去也只是徒增尴尬。他缓缓睁开眼,对上了茯苓含笑的眼眸。他有些窘迫,低声问道:“你是怎么发现的?”
茯苓心想,你这身体僵硬得跟块烙铁似的,我想不发现都难。但这些大实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,只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,语气带着关切:“鹤眠哥今晚喝这么多,是有什么伤心事吗?”
宋鹤眠闻言,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直播里茯苓和林轩逸相谈的画面,还有那些刺眼的cp评论。他微微阖下眼睑,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,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反而抬起眼,目光灼灼地看向她,问出了一个让茯苓措手不及的问题。
“阿苓刚才在摸我。”他的声音因为酒意和紧张显得有些低哑,“是喜欢……我的脸吗?”
问完,他似乎怕听到否定的答案,竟主动牵起茯苓那只刚才触碰过他睫毛的手,引导着,再次抚上自己的脸颊。
茯苓没有挣扎,任由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脸庞。她确实不讨厌,甚至可以说,宋鹤眠这张成熟英俊、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脸,她是喜欢的。但她更怕宋鹤眠此刻是酒精上头,行为不受控,万一明天醒来回忆起这一切,两人都会尴尬。
于是,她强自镇定,试图将气氛拉回正轨:“鹤眠哥,你有点喝醉了。我送你回酒店休息,好不好?”
宋鹤眠见茯苓避而不答,心头那点微弱的希望仿佛被冷水浇灭,失落和难过如同潮水般涌上。他忍不住坐起身,在茯苓还没反应过来时,长臂一伸,将她轻轻拥入怀中,下巴抵在她纤细的肩膀上,象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,将脸埋进她颈窝,用一种恳求的气音小声说道。
“拜托,喜欢一点吧。”
茯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球和撒娇弄得猝不及防,感受着怀中男人温热的身躯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,心跳漏了一拍。
她看着宋鹤眠这副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模样,心里莫名升起一种荒谬感,怎么感觉自己象个欺骗了纯情“无知少夫”感情、事后还不认帐的渣女?
她赶紧晃了晃头,甩开这离谱的联想,差点被宋鹤眠这犯规的举动带偏。眼下,安抚好这个喝醉了的人才是正事。
她抬起手,轻轻拍了拍他的背,放柔了声音,像哄孩子般安抚道:“喜欢的,喜欢的,最喜欢鹤眠哥了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