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水庄园私人套房，赵瑞龙正悠闲地品着红酒。这里是他的“安全屋”，不对外经营，只接待他认可的“朋友”。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视线，柔和的灯光下，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威士忌的混合气息。

祁同伟准时到达，他身着便服，神情谨慎。赵瑞龙没有起身，只是抬手示意：“同伟啊，坐。知道你喜欢威士忌，刚开的麦卡伦30年，尝尝。”

祁同伟接过酒杯，直入正题：“这次找我，不会只是品酒吧？”

赵瑞龙笑了笑，放下酒杯，身体前倾：“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。不绕弯子，林满江那边遇到点麻烦，需要你帮个小忙。”

“林满江？中福集团那个？我和他可不熟。”

“很快就熟了。”赵瑞龙眼中闪过一道精光，“他和我们赵家是联盟关系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

“今天你这样大张旗鼓的盯着他，他已经打电话给老爷子了，需要你给李功权递个字条。”

祁同伟皱眉：“省纪委抓的人，我怎么能递进去子条？”

“祁厅长，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，检察一室副主任可是你汉大舍友”赵瑞龙递过一张字条，上面就2个字，“家人”。

祁同伟并没有接过字条，脸色渐变。“你调查我？”

赵瑞龙突然冷笑一声：“调查？祁厅长，别忘了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。没有我们赵家，你以为梁群峰能推上你来？”

这话刺痛了祁同伟的自尊，他脸色微变，但没有反驳。赵瑞龙见状，语气稍缓：“祁厅长，我不是在威胁你，只是提醒你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。船翻了，谁都游不到岸。”

祁同伟伸手接过纸条，手感很薄，但分量沉重。他没有立即答应，而是沉吟片刻：“瑞龙，现在风声很紧，省委都介入了。这种事情风险太大”

赵瑞龙脸色瞬间变了。“祁驴”是官位越大，胆子越小；现在越来越难控制，不给他来点猛药他不知道赵家厉害。

赵瑞龙随手打开了电视机，视频的画面仿佛一道闪电，击碎了祁同伟所有的镇定。他瞳孔骤然收缩，随即猛地从座位上弹起，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。

祁同伟一把攥住赵瑞龙的衣领，手臂因极度用力而青筋暴起，几乎将赵瑞龙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。他的脸因暴怒而扭曲，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带着滚烫的杀气：“这视频……还有没有备份？！说！马上给我！不然我让你今天就死在这！”

赵瑞龙显然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，衣领被死死攥住，呼吸变得困难，脸色也开始发红。但出乎意料的是，赵瑞龙眼中最初的惊愕迅速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。

赵瑞龙没有试图挣脱，反而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断续的冷笑，直视着祁同伟几乎要喷火的眼睛。

“咳…咳…好，好的很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，语气里却带着一丝鱼死网破的威胁，“先把手从我身上拿走，否则你就等着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。”

祁同伟迟疑片刻后，还是将手放开了。此刻他眼中的怒火没有温度，反而冰冷得吓人。

赵瑞龙的声音虽然被勒得嘶哑，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
他继续道：“听说调查组下一步可能要查汉重集团的王小飞。天青山项目王小飞拿了5000万，是我让丁义珍牵线的，恰好王小龙知道我在这个项目中一些事情。而这个项目的水很深，牵扯到很多人。汉重集团的董事长是谁，你不会不知道吧？”

祁同伟当然知道——汉重集团董事长周飞，曾是高育良的秘书。这层关系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。

“王小飞要是被查，周飞也会很麻烦，周飞又是你老师秘书，会断了你老师前进之路。”赵瑞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，“必要时，让他永远闭嘴。”

祁同伟心中一震：“你的意思是”

“难道祁大厅长不知道每天都有多人死于意外吗？”赵瑞龙语气平淡得象在讨论天气，“做干净点，不就没人知道了。”

听到这话，祁同伟的手微微颤斗，他赶紧喝了一口酒掩饰内心的波动。

赵瑞龙没有注意他的反应，或者说根本不在意，继续布置任务：“还有，你要做好安排，必要时候把傅长明等人从汉东送出去，让他们永远回不来。长明集团背后只有个林满江，按照目前这个趋势，林满江自身难保。林满江要是倒了，下一个说不定会是我们。”

祁同伟沉默良久，最终点了点头：“先将备份给我，我不希望有下次，不介意一起死，我希望你有死的勇气。”

赵瑞龙满意地笑了，又给他倒了一杯酒：“这就对了。放心，事成之后，不会亏待你。副省长的位置，我会让老爷子再使把劲。”

祁同伟离开后，赵瑞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。他沉思片刻，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：“程度，过来一趟。”

不到半小时，程度就赶到了山水庄园。他原本是京州市公安局光明区分局局长，大风厂爆炸后，李达康和赵东来将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。被按上了，滥用职权差点清除出公安队伍，是赵瑞龙安排祁同伟把他调到省公安厅任办公室副主任的。

“赵公子，您找我？”程度躬敬地站在一旁。

赵瑞龙示意他坐下：“有件事交给你办。从今天起，你给我盯紧长明集团和傅长明的一举一动，特别是他们与林满江的接触。有任何异常，立即向我汇报。”

程度有些疑惑，但并没有开口询问。

“祁同伟也给监视，一举一动也要向我汇报。”赵瑞龙冷冷道，“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自保把我们卖了？记录所有可疑行为。必要时”赵瑞龙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
程度心领神会地点点头：“明白。我会安排人手24小时监控，包括电话监听和行踪跟踪。”

赵瑞龙满意地拍拍程度的肩膀：“很好。记住，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，祁同伟我信不过他，他最近太尤豫了，成不了大事。”

程度受宠若惊，连忙保证：“赵公子放心，程度这条命是您给的，您让我往东，我绝不往西！”

赵瑞龙微笑着又拍了拍程度的肩膀：“好好干，不会亏待你的。等风头过去了，公安厅副厅长的位置就是你的。”

程度离开后，反手就将赵瑞龙安排的任务告诉了祁同伟。他心里清楚，他想要的只有祁同伟能给，赵家已经日落西山，即使赵立春还没下来。但是人太多，能分到他的除开空头支票还有什么呢？

赵瑞龙独自一人站在落地窗前，望着京州的夜景。这座城市看似平静，实则暗流涌动。他知道，这场博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，一步错，满盘皆输。

“沙瑞金、陈立言、田国富你们以为能扳倒我们赵家？”赵瑞龙喃喃自语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，“汉东这盘棋，才刚刚开始呢。”

与此同时，祁同伟坐在自己的公务车里，一手攥着字条，一手看着程度给发的信息。他知道，一旦踏出这一步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；到时候陈立言想拉自己，都没手拉。赵瑞龙的要求明显已经超出了底线，不仅仅是违法，而是赤裸裸的挑衅省委。

他想起自己曾经的理想，那个在孤鹰岭缉毒案中身中三枪也不退缩的年轻警察。如今的自己，却要成为谋杀同僚、掩盖罪行的帮凶。

祁同伟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。当他再次睁开眼时，目光中只剩下坚定和冷酷。他拿出加密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：“常务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工作。对，就今晚。”

汉东省省委常委别墅区4号楼，陈立言挂断祁同伟电话。正站在书房的白板前，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汉东省各方人物的关系网。他的目光锐利，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。

“汉东的浑水，是该清一清了。”他轻声自语，手中的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，而这个问号正好指向了赵瑞龙和祁同伟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