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听过？”
方成瞳孔微缩，神色瞬间凝重，这种名字听着可不象什么狼啊老虎这些，看着就不象寻常野兽。
许昌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，先前的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，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。
“恩，一种水属妖兽，但不能象鱼一样一直待在水里，这种妖兽生下来便是凡妖，有血脉极为浓郁者甚至出生便是一阶妖兽，成年后最高能到三阶，天生体魄强大，甚至能够控制水行灵机，施展法术引动天地之力，极为可怕！”
“成年能到三阶？还能施展法术？”
方成有些呆住了，看样子自己这个世界也不普通啊，一阶妖兽已经对标脏腑境修为，那三阶妖兽，对标的武道修为，那该是多强悍啊！
“这妖兽竟只要成年就能到三阶，也太不讲道理了……”
“道理？在妖兽的血脉传承面前，哪有那么多道理。”
许昌行轻轻叹了口气，声音轻了几分，象是陷入回忆，“不过成年也没那么容易，妖兽寿命本就长，以黑鳞玄甲的血脉之力，若无意外机遇，单靠自然生长，成年怕是要七八十年。”
许昌行象是想到了什么，声音也轻了下来，象是在沉思什么。
“怪不得这些惊鸿盗费尽心力守在此处，经过气血喂养，玄水滋补，外加血食充足，这个时间会至少缩短一半以上！”
“那只逃走的黑鳞玄甲怕是已经是一阶巅峰了……”
“这下麻烦了！”
方成连唤两声，才将许昌行从沉思中唤醒。见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，他连忙说道：“那两只幼兽似乎没逃走，我找到它们的方位了！”
许昌行原本沉寂的目光骤然亮了起来，象是燃着两簇火焰，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，语气都轻快了几分。
“好！快带我去！”
两人朝着远处的岩壁走去，方成攥着枪杆的手指微微收紧，尤豫了许久，还是忍不住开口：“大人，这黑鳞玄甲如此稀有，想来幼崽也极为珍贵吧？”
许昌行看了他一眼，面色微变，眼中的亮色渐渐淡去，声音恢复了平淡：“的确稀有珍贵。”
“那若是拿下这两只幼崽，大人打算将它们杀了，还是作为战利品上交？”
“这似乎不是你一个校尉该操心的事。”许昌行的声音冷了几分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方成猛地停下脚步，转过身直视着这位百卫大人，神色严肃得近乎固执。
“属下有个不情之请，不知大人是否允许。”
“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，便不该说出口。”
许昌行立在原地，周身的气场愈发威严，让方成心头微微发颤，可话已出口，如同泼出去的水，哪里还收得回！
他双手抱拳，声音铿锵有力。
“大人，这两只妖兽已接连害了不少人！若只因它们珍稀，便让其活下去，属下心难安！恳请大人允许我将它们击杀！”
许昌行微微一愣，两人之间寂静无比，方成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，掌心已沁出冷汗。
许久，许昌行眼中的威严渐渐褪去，竟轻轻笑了一声：“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啊。”
他看着方成紧绷的侧脸，语气缓和了些：“你可知，找到并活捉这两只幼兽上交朝廷，这份功劳能给你带来什么？”
方成没有言语，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。
从许昌行的描述，他完全知道这两只妖兽会有怎样的结局。
从许昌行的描述里，他早已猜到这两只幼兽的结局：要么成为某位大人物的宠物，要么被圈养起来当做修炼的“工具”，至于它们腹中的冤魂，只会被人彻底遗忘。
他敬畏这个世界的武力，却从不高估这个世界的道德。
在一个伟力集于一身的世界里，强者未必会为弱者让步，更不该对此抱有幻想。
而此刻，他做的事情，却是让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，因为他在试图让一位强者为自己可笑的想法退步。
这里夹杂的理由或是真心想求一个公道，或是贪婪的想要击杀妖兽获得更好的收获，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。
跪地的少年溃不成声，瞎眼的老人心如死寂，都让他过不去这个极为简单的坎。
许昌行的目光愈发的深邃，这静静站在自己身前的模样，让自己有些回忆，曾几何时自己似乎也做过类似这样的事情，似乎并不如己愿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：“你不后悔？”
“不后悔！”方成的声音没有半分尤豫。
“好！”许昌行点了点头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
方成心头的巨石轰然落地，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，他长舒一口气，转身继续带路，脚步比之前轻快了不少。
两人走到一处岩壁前，若不是方成指引，许昌行根本看不出异常。
这岩壁上爬满了藤藓，与周围的山石融为一体，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，而且这两只幼兽尚未完全激活血脉，身上没有妖气外泄，若不是方成灵觉敏锐，怕是真要错过。
许昌行没有贸然动手，这处布置简单，开关定然好找。
果然，两人在岩壁上摸索片刻，便摸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，轻轻一扭——“轰隆”一声，岩壁缓缓向内打开，露出一道黑漆漆的石门。
方成握紧长枪，刚将门推开一条缝，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便扑面而来，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，让人胃里一阵翻涌。
紧接着，石门后传来“哗啦哗啦”的铁链声，显然里面的东西已经察觉有人靠近。
火光从缓缓开启的门缝里透出来，方成眯眼望去，瞬间看清了里面的景象：
两只半大的妖兽蜷缩在角落，样貌与村民描述的分毫不差，象极了前世见过的巨蜥，却比巨蜥强壮数倍，周身覆盖着光滑的黑色鳞片，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。
“果然是黑鳞玄甲！”
许昌行点了点头，心头颇有几分不可思议，这几位堂主究竟是什么来头，竟然能弄到这样的稀有存在。
这样的东西，就算是在府城也怕是难以弄到，只有州城才有可能。
那两只黑鳞玄甲的脖颈、四肢都绑着手臂粗的铁链，铁链另一端固定在石壁上。
见陌生人闯入，它们猛地张开嘴，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，周身煞气四溢，却因为铁链的束缚，连起身都做不到。
许昌行看了眼如临大敌的方成，嘴角勾起一抹揶揄。
“小子，虽然你为了心头那一丝正义感，想杀了这两只妖兽，但这绑好的两只黑鳞玄甲你真的杀得了吗！”
“先说好，要是你杀不了，我可就带走了~”
方成这才明白，为何“凡妖”的名头会渐渐被人淡忘。
同为凡妖，这黑鳞玄甲怕是能轻松吊打铁骨狼，单看这体型与鳞片，差距便已天差地别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从怀里摸出许昌行给的青瓷药瓶，倒出一粒补血丸吞了下去，暖意瞬间扩散全身，原本耗损的气血快速恢复，眼神也渐渐坚定。
“那大人就姑且让我一试。”
“好！我拭目以待。”
方成托枪而立，眼中杀意渐浓。
那两只黑鳞玄甲象是感受到了威胁，不安地扭动着身体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，可铁链绷得笔直，它们连半步都挪不开，只能徒劳地挣扎。
方成扎稳马步，周身筋肉瞬间虬结贲起，青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蠕动，庞然巨力从脊柱蔓延至双臂。
他手中的精铁长枪化作一道长虹，带着破风之势，直刺其中一只黑鳞玄甲的眼睛，这是妖兽最脆弱的地方，也是他唯一能快速得手的机会。
可那黑鳞玄甲反应极快，脑袋微微一偏，枪尖擦着它的眼框划过，只在眉心的鳞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。
方成没有退缩，手腕一转，枪尖猛地再次刺向妖兽的眉心。
他要试试，这看似坚不可摧的鳞片，究竟有多硬！
精铁枪尖撞上黑色鳞片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火星四溅。鳞片上只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纹，竟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！
方成瞳孔骤缩，他如今的力量，已胜过绝大多数淬骨境武者，就算是淬骨大成，也未必能在力量上压过他。
可眼前这只不过是凡妖的黑鳞玄甲，竟能靠鳞片硬抗他的全力一击？
他没有尤豫，双臂筋肉如钢索般绞紧，借着【铁骨】的加持，将全身力量汇聚于枪尖，原本就布满裂痕的枪杆再次弯曲，随即猛地绷直。
“嘭！”
枪尖再次精准砸在那道裂纹上，鳞片的裂痕瞬间扩大，却依旧没有完全碎裂。
方成借着反弹的力道，腰身猛地一拧，手臂发力，枪尖如同蓄势的毒蛇，第三次刺向同一处！
“咔嚓！”
清脆的碎裂声响起，黑色鳞片终于支撑不住，片片崩裂，一抹暗红的血花溅了出来，枪尖继续向前，直到撞上坚硬的头骨，才堪堪停下。
“鳞片能打碎，就是骨头也很硬。”
方成心头一松，有了底气。
他手腕一翻，长枪如灵蛇般收回，随即腰身扭转，枪尖带着呼啸的风声，再次直指那只黑鳞玄甲的右眼。
既然眉心难破，那就换个更脆弱的地方！
那黑鳞玄甲被刺穿眉心，痛得发出凄厉的嘶吼，疯狂挣扎着想要扑过来，手臂粗的铁链被拉得“铮铮”作响，仿佛随时都会断裂。
方成看得心惊，若是没有铁链束缚，凭这妖兽的力量，他怕是连与之周旋的资格都没有。
好在妖兽被牢牢锁住，只能徒劳地扭动脑袋。
方成的《破阵枪》已臻圆满，枪尖只微微调整角度，便如影随形地追上妖兽的右眼，“嗤”的一声，径直刺入眼窝！
精铁枪头几乎整个没入，直到撞上头骨才停下。黑鳞玄甲的嘶吼声骤然拔高，随即渐渐微弱，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抽搐了几下，便彻底没了气息。
一道淡蓝色的光幕悄然在方成眼前浮现，熟悉的字幕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：
【已获取黑鳞玄甲（灵品）血脉模板，是否加载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