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尘的身影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中不断闪烁。
每一次传送的落点都毫无规律,有时是寸草不生的荒芜戈壁,有时是黑气繚绕的魔化山林。
他手中的高阶遁符,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著。
斩杀玄剎魔君,动静实在太大了。
虽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远遁,但他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,却始终縈绕不散。
他知道,玄剎魔君这等级別的存在,背后必然有更恐怖的意志在注视著。
他必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,彻底抹去自己的一切痕跡。
与此同时,在古域最深处,一片被永恆黑暗笼罩的虚无魔土之中。
一尊无法用言语描述其形態的伟岸存在,已然是睁开了双眼。
那双眼眸,比最深沉的深渊还要幽暗,其中倒映著星辰生灭,万界沉浮的景象。
他便是黑暗圣族在这一方偏僻仙域的最高主宰——黑暗魔主。
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仙。
当初手刃了古域之主,还从他以死相博的手段中活下来的存在。
当初可是有五位黑暗圣族的金仙来攻打这偏僻古域,可如今只有它还存活,其他的都被古域之主带走了。
也正是如此,古域的圣族力量不是很强可就在刚才,他清楚地感觉到,自己麾下的又一员得力战將,玄剎魔君的本命魂火,熄灭了。
“玄剎也死了!”
一个冰冷、古老,仿佛由无数世界崩灭之音匯聚而成的意志,在黑暗的海洋中迴荡。
“被杀了!”
他的意志瞬间跨越无尽虚空,降临在玄剎魔君陨落之地。
他看到了那残存的,惊天动地的诛仙剑意。
也看到了,一个渺小却又无比清晰的,属於仙族修士的因果痕跡。
“一个连玄仙都不是的仙族螻蚁。”
黑暗魔主的意志中,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。
那不是震惊,而是被冒犯的,极致的愤怒。
玄仙,乃是圣族的中坚力量,是他们统治这片仙域的基石。
任何一尊玄仙的陨落,都是对圣族威严的严重挑衅。
更何况,还是死在一个连玄仙都不到的仙族手中。
这是耻辱。
无法洗刷的耻辱。
“在古域多少年了已经有多少年,没有仙族的螻蚁,敢如此挑衅吾族的威严了。”
魔主的意志变得森然。
“很好。”
“既然你敢杀吾之將,便要有承受吾之怒火的觉悟。
他一是因为圣躯当初大战受损,真身无法降临,二是因为古域之主的尸骸落入了他的手中,他正在吞噬炼化还有之前陨落的四位黑暗金仙,也被他吞噬差不多了,若是一切顺利,他將突破更高境界。
他那伟岸的身影,在黑暗的海洋中缓缓抬起了手。
隨著他的动作,整个魔土的黑暗本源都开始疯狂地沸腾。
无穷无尽的黑暗之力,向著他的掌心匯聚,最终,凝聚成一枚复杂、诡异,充满了不祥与诅咒气息的黑色符文。
“隔垣洞见,魔主之印!”
魔主的声音,在虚无中响起。
他对著那道被他锁定的,跨越了无尽时空的人族因果痕跡,轻轻一点。
那枚黑色的符文,瞬间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,无视了空间,无视了时间,无视了一切法则的阻碍,朝著那道正在急速移动的因果,追溯而去。
一片陌生的山脉上空,空间一阵扭曲。
寧尘的身影出现。
他正准备喘口气,確定一下方位。
忽然,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,毫无徵兆地,从他的神魂最深处传来。
那感觉,就像是有一枚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烙在了他的灵魂之上。
“呃!”
寧尘闷哼一声,眼前一黑,险些从空中栽落下去。
他连忙稳住心神,仙识瞬间沉入识海。
只见在他的神魂本源之上,一个由最纯粹的黑暗之力构成的诡异印记,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浮现。
那印记形如一只闭合的魔眼,通体漆黑,表面流淌著无数细密的诅咒符文,散发著一股阴冷、邪恶,仿佛能冻结一切生机的恐怖气息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寧尘心中大骇。
他立刻尝试用自己的仙元去衝击、包裹那枚印记。
然而,他的仙元一接触到那印记,便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,瞬间被那股纯粹的黑暗之力同化、吞噬。
他又尝试催动各种手段。
可无论是无物不斩的剑气,还是至刚至阳的雷霆,都无法撼动那枚印记分毫。
它就像是生长在寧尘神魂上的一颗毒瘤,已经与他的本源,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。
寧尘的脸色,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他能感觉到,这枚印记虽然暂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,但却像一个坐標,在不断地向著某个未知的存在,发送著他的位置信息。
而且,这印记的层次之高,远超他的想像。
他有一种预感,除非自己能突破到真正的玄仙之境,否则,绝无可能將其祛除。
“金仙的手段吗?”
寧尘的脑海中,瞬间蹦出了这两个字。
也只有金仙级別的存在,才能隔著如此遥远的距离,无视他的遁符传送,直接將烙印打入他的神魂本源。
麻烦,大了。
寧尘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。
他没有丝毫的犹豫,再次捏碎了一张高阶遁符。
这一次,他没有再选择无规律的乱窜,而是將仙识注入其中,强行设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。
空间扭曲,光影变幻。
当他再次出现时,已经身处一片广袤的沼泽上空。
他立刻沉下心神,仔细感应。
果然,那股被死死锁定的感觉,如同跗骨之蛆,没有丝毫的减弱。
无论他传送到何处,那枚魔主之印,都精准地暴露著他的方位。
“看样子,古域是不能再待了。”
寧尘当机立断。
他很清楚,一位金仙的怒火,足以將整个古域都翻过来。
自己若还在此地停留,无异於自投罗网。
唯一的生路,便是离开古域,前往相邻的炎域。
虽然他对炎域的情况一无所知,但两域之间,隔著一片广阔而又混乱的风暴带,穿越过去,或许可以摆脱追踪。
打定主意,寧尘不再迟疑。
他一边忍受著神魂中传来的阵阵刺痛,一边辨认著方向,將手中剩余的遁符,一张接一张地捏碎,朝著炎域的方向,开始了亡命奔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