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……阿雪……”
姜璃不断咽着口水，即便再怎么信任自己的闺蜜，她现在不敢再上前一步了：“那个……你是怎么进来的呀？”
苏沐雪唇角带笑，语气轻柔温婉：“抱歉啦，我看错了时间，所以来得迟了些。”
她歪了歪头，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委屈：“阿璃，你难道不相信我吗？”
“我……”姜璃下意识的搓着手。
她很想说‘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’，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后退了几步。
叶尘垂眸而立。
无视了那股愈演愈烈的危机感，嘴角忽尔勾起一抹讥讽笑意：“原来如此，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。”
“哎呀？”
苏沐雪对这句话产生了兴趣，眉眼弯弯，一改往日的清冷，竟流露出几分媚态：“那么叶同学认为，我有什么目的呢？”
“首先，在归灵制药回来之后，你就露出了破绽。”
叶尘缓缓开口，体内元气极限运转：“从那时开始，我就怀疑你根本不是为了偿还南陀寺的贷款才去做志愿者。”
“是因为我说错了善缘贷的月息吗……”
苏沐雪轻轻叹了口气，幽怨的看了他一眼：“叶同学，你的防备心还真是重呢。”
“什么月息？”
姜璃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：“阿雪，你不是因为欠了南陀寺的钱，才不得不去试药的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，”
叶尘替她回答了：“不过，苏同学确实欠了南陀寺一些别的东西。”
他语气笃定：“空玄大师胸口的那柄匕首，是你捅的吧。”
他对第一次在南陀寺遇到的那个熟悉自己的黑衣女子一直耿耿于怀。
经历了地牢事件后，他几乎可以确定。
苏沐雪，就是那名黑衣女子。
“蛤？谁是空玄？南陀寺的主持不是明觉大师吗？”姜璃的脑袋上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。
苏沐雪的好奇心更重了：“想不到叶同学连这件事都知道……你还真是让我意外。”
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叶尘：“那么，叶同学认为，我想做什么呢？”
“让血魔恢复。”
话音刚落。
苏沐雪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。
眼神冷了下来。
姜璃更懵了：“你们到底在说什么？血魔又是什么人呀？”
“我说，公主殿下。”
叶尘对这个呆瓜也是彻底无语了：“血魔闯入皇城，不就是为了掳走你吗？”
“等等等等等等等等！你在说什么呀！”
姜璃闻言脑子一个激灵，跟个劣质机器人似的，胡乱摆着手，说话都结巴了：
“什么公主，这里哪里有公主呀！我叫姜璃，才不是什么宣瑾璃……”
叶尘再次确认了一件事……她的演技，真的很烂。
其实他对这件事也没有十成的把握，只是根据梦境世界中窥见的片段，以及之前从沉瑶口中听到的‘公主’二字做出的猜测。
不过。
看着姜璃这幅石砸狗叫的模样，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。
姜璃演了半天，发现根本没人理她，一下子泄了气。
像只犯了错的小猫一样蹲在地上，头都不敢抬：“是阿，阿雪提议趁着皇城大乱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……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血魔，你……你猜错了。”
她也不想演了。
苏沐雪咧嘴一笑，附和道：“是呀，我又有什么理由帮助陌生人呢？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
叶尘确实不知道具体原因，但这不防碍他做出大胆的猜测：
“你先是将血魔的意念注入陈峰体内，又刻意散布你喜欢我的假消息，这应该都是为了让他怨恨我，以此让血魔的意念得以被这股意念滋养壮大，恢复甚至占据陈峰的身体。”
“叶同学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。”
苏沐雪不置可否：“如果只是夺取他人的肉身，那么又何必这么麻烦呢？”
“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，如果只是给血魔换个身子，夺舍张宇这样的小孩子不是更合适嘛，除非，你在有意拖延血魔的恢复……”
他注意到苏沐雪骤变的脸色，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：
“会不会……从一开始，你想要勾起的，就是血魔本身的情感呢？”
苏沐雪的神色巨变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清亮的笑声突兀响起。
陈峰壑然睁开了双眸。
其中翻涌着无尽的怨怒、憎恨。
仅仅是一道目光，就让叶尘感到一阵心悸。
“沐雪，你真是选了一个……很聪明的工具。”
陈峰，或者说血魔，缓缓走到苏沐雪身边，语气玩味。
苏沐雪的眼中却涌起了泪水，声音颤斗：“江寒……你……你回来了吗？”
“是啊，阿雪。”
血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：“你使用《地藏渡世真经》，消除了陈峰和血魔的意识，我……回来啦。”
“呜呜呜……我……我好想你……真的好想你……”苏沐雪再也抑制不住，扑进了他的怀里，放声痛哭。
江寒……好熟悉的名字。
叶尘尚在沉思。
眼前温馨一幕却骤然变调。
噗嗤！
血手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苏沐雪的心口。
“阿雪！！！”
姜璃颤斗着想要冲上去，却被叶尘死死拽住。
“阿雪……阿雪……”她无力的伸着手，泪水决堤涌出。
“阿璃……”
苏沐雪口中涌出大量鲜血，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：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江寒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“哈哈哈，蠢女人，你的老情人早就回不来了。”
血魔的脸上露出恶劣笑意，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：“不过还要多亏了你，才能帮我抹去他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……”
“什么……”苏沐雪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。
“武当山曾派遣精英弟子围剿血魔，最终却全军复没……”
叶尘恍然大悟：“那个叫江寒的弟子原来并没有死，而是被你夺舍了。”
“不错，那之后我便被江寒的意识纠缠住，这才不得不利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，让他主动在我的意识中暴露。”
血魔赞叹道：“你当真不错……难怪能从我手下逃掉，有没有兴趣为我血狱效力？”
“嘶溜……”
姜璃挣扎了半天，还是被叶尘死死提住衣领，此时跟个小孩子一样吸着鼻涕：“你们早就见过吗……哎呀！”
叶尘一记手刀砍在姜璃的后颈。
后者浑身软了下来。
他顺势将其扛在肩上，对着血魔露出自认为和善的笑脸：“血魔老兄，你看，你现在也恢复了，咱们之前的恩怨，一笔勾销可好？”
在他的眼中，血魔身上的血色光芒比起之前相遇，何止增强了十数倍。
这种战力……早已远远凌驾于化劲之上。
恐怕至少也是通玄！
实在惹不起。
“哼。”
血魔冷笑一声，随意一挥手。
滔天的血气瞬间凝聚成一道数十米长的恐怖血刃，朝着身前高楼挥斩而下。
轰隆——！！！
坚固的钢铁楼宇，竟在这随手一击之下，倾刻间崩溃倒塌。
“阿璃，不……”
濒死的苏沐雪，软软伸出手，似乎想抓住什么。
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。
耗尽了一次性防护盾的叶尘，扛着姜璃，借着爆炸的气浪纵身一跃，跳到了另一座大楼之上。
几个闪铄间，便消失在了远方。
“哼，你们逃不了的。”
血魔冷笑间正欲追击，骼膊却被牢牢拽住。
他的意识，竟出现了微微的沉滞。
只见苏沐雪口中默念着晦涩的经文。
赫然正是《地藏渡世真经》。
“愚蠢！”
血魔心念一动。
无尽的血气瞬化作百千刀剑。
倾刻间贯穿了苏沐雪的身体。
苏沐雪顶着浑身撕心裂肺的剧痛，口中的经文却没有丝毫停顿。
泪流满面的眸中，回首往昔。
“阿雪，你真的要入宫，给那个什么公主当伴读吗？”
“呜呜呜，江哥哥，这是家里的决定……我没办法……”
“可恶！阿雪，你等着，等我成为了武当山的大高手，我就去皇城把你接出来！到时候让那个什么公主给你当跑腿的！”
“嘶溜……嗯……我等你……”
……
皇家庭院下。
小小的姜璃号啕大哭：“我不要读书！我要妈妈陪我！呜呜呜……”
苏沐雪无奈的凑了过去，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：“公主殿下，我这里有好康的。”
“这是什么书呀？”
“武侠小说，讲大侠的故事的。”
“大侠，是什么，好吃吗？”
“等公主殿下成了大侠，就可以轻松翻过这堵围墙，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情了哦。”
“呜……什么大侠呀，听起来就好蠢。”
“怎么会呢，大侠呀，是会默默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的。”
“守护……那我要守护妈妈，可以吗？”
“可以呀。”
“好耶，那我以后就要当大侠了，对了，阿雪，你有要守护的东西吗？”
“我呀……我想守护那个，相成为大侠的笨蛋呀。”
……
“阿璃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在无尽的血光中，只馀未来得时说出口的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