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学楼的顶楼风很大，卷着秋夜的凉意往衣领里钻,苏稚抱着吉他跟话筒站在楼梯口，路灯的光透过栏杆照在她脸上，能看到毫无瑕疵的粉颊上那些细细的绒毛。

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时候待在学校。晚自习后，整个校园黑得只剩下零星的路灯，风穿过教学楼走廊时还带着回声，让她忍不住攥紧了吉他背带，心里有点发慌。

“别怕别怕，有我呢。”

叶诗涵扛着手机支架走在前面，话虽这么说，声音却比平时小了些，手电筒的光在空旷的楼顶晃来晃去，照得影子忽长忽短。

好在远处的明伦堂方向还在施工，叮叮当当的金属声混着隐约的机械轰鸣飘过来，像给这寂静的夜添了层背景音，倒让人安心了些。

“诗涵，” 苏稚拽了拽她的衣角：“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？这里好暗，连个灯都没有，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。”

“来都来了！” 叶诗涵放下手机支架跟灯：“你上周就在账号里预告了今晚的户外首播，现在跑了，粉丝肯定得掉！”

“掉粉也没关系” 苏稚的声音更低了：“这边太黑了，我有点怕。

“没事没事，你往这边来！” 叶诗涵对她招招手，指着靠近明伦堂的方向：“这边离施工的地方近，那边亮，能看清路。”

苏稚迟疑着往前走了两步。

夜空像块泼了浓墨的丝绒，缀着疏疏落落的星子，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，刚好落在她身上 —— 一身苏格兰格纹的校服外套，领口系着端正的蝴蝶结，齐肩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乱了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澈的眼睛，像株被月光浸过的白茉莉，干净得让人移不开目光。

"稚稚你真的是太好看了,如果我是男生铁定要泡你。" 叶诗涵感慨道。

苏稚红着小脸没有说话。

“对了，” 叶诗涵调试着手机支架，抬头问：“这次还是只露侧脸轮廓？但是不露脸啊？”

苏稚的脸颊忽然有点发烫。

她想起前几天有个可恶的家伙吊儿郎当地说 “现在谁开首播还不露脸?肯定是那张脸开了美颜都救不了。”

当时气得她差点把课本给砸过去,原本还偷偷想着要不今天就露个脸，让那家伙看看到底是谁的脸是连美颜相机都救不了的。

可话到嘴边，还是变成了小声的辩解：“要是被爸爸妈妈看到就糟了 他们肯定不让我再唱歌了。”

“也是。” 叶诗涵点点头，没再追问，手脚麻利地把所有器材都架好,调试灯光之后：“那我数到三，咱们就开始？”

苏稚刚要点头，楼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个男生疑惑的声音，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：“你们怎么在这？”

“啊 ——！”

两个女孩吓得尖叫出声。

叶诗涵吓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，苏稚更是往后退了两步，后背撞到栏杆上，心脏 “咚咚” 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手电筒的光慌乱地扫过去，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阴影里，身上穿着跟他们一样是十七中的校服,却看不清脸。

明伦堂的帷幕内，卓浩然站在一台半人高的仪器前，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正随着某种能量频率起伏,而在他面前，一根造型古朴的【寻龙尺】正漂浮在半空中，通体泛着淡淡的翠绿色光芒，尺身的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。

旁边穿白褂的操作人员盯着仪表盘，头也不抬地汇报：“组长，能量储备还差最后 30 分钟，到时就能切开空间裂隙，大概能维持 180 秒，足够再运一批黄金出来。”

“加快速度。”卓浩然下令道。

"是。"

卓浩然目光扫过周围负责警戒的镇玄司队员,他们正呈扇形分布，手按腰间的特制手枪，警惕地注视着西周。

可只有卓浩然清楚，这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假象：寻龙尺是仿制品，所谓的 “空间裂隙” 只是仪器模拟的能量波动，连运出来那一大批一大批的黄金，也是肖澈用障眼法制造的幻象。他们布下这个局，只为等那只躲在幕后的黑手主动现身。

就在这时，帷幕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。

不是具象的阴影在蔓延，而是一种无形的、带着冰冷死寂的波动，从帷幕笼罩的每一寸空间里缓缓渗出 —— 像是深海的寒流，悄无声息地包裹住所有人。

最先受影响的是外围的一个年轻队员，他眼神猛地一滞，摸在枪柄的手臂缓缓垂下，瞳孔扩散成浑浊的灰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。

这种诡异的状态以惊人的速度蔓延。另一边的队员刚要出声示警，嘴唇嗡动了两下，便首挺挺地靠在墙上，眼皮耷拉下来，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。

操作仪器的技术员手指悬在按钮上方，下一秒就趴在控制台前一动不动,双眼瞳孔同样扩散成诡异的灰色。

卓浩然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。

是精神力催眠！

"圣,圣人曰：君子有浩然正气诸诸邪"

微弱的蓝光从他身上亮起,但只一瞬间就熄灭,他清晰地感觉到眉心一凉，眼底浮现出螺旋状的符文,视线彻底模糊前，他仿佛听见黑暗中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正在低笑。

丁盛利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，他看着满地眼神空洞的队员，又瞥了眼靠在墙角、瞳孔己然失去变成灰色的卓浩然，又看了眼漂浮在空中的寻龙尺,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。

他原本伸手想要去拿空中的寻龙尺,但又临时改变了主意,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袖口，一步步走向明伦堂大门。

可他没看到，卓浩然垂在身侧的手指，极轻微地动了一下,那双失去焦点的灰色眸子里，螺旋状的符文缓缓停止了转动。

而卓浩然的嘴角，正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，缓缓向上勾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