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知北疆如今是何等境况?战火连绵,危机四伏,你如今伤未痊愈,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?”
顾淮书坚定的看着她:“我知道此行凶险,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,若我带不回孟将军我也绝不独活。”
孟清念蹙了蹙眉:“你在说什么糊涂话?”
若父亲当真要在北疆殒命,那该去救父亲的,也是自己,而不是顾淮书。
更何况他现在失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,去了无非就是送死,她想父亲活着,但并不想让顾淮书白白送了性命。
顾淮书却象是铁了心一般:“清念,我知道你担心我,但我必须去,这不仅是为了赎罪,更是因为……你是我此生唯一想守护的人,你的父亲,便是我的亲人,若连你在意的人都护不住,我还有何颜面站在你面前?”
“你的心意我领了,但北疆之事并非儿戏,不是仅凭一腔热血便能解决的,如今你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全,又如何应对那些刀光剑影?”
顾淮书却上前一步,不顾她的抗拒,轻轻握住她的肩膀:“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恢复记忆的,相信我好吗?”
见他如此坚持,孟清念没有再回绝,她知道,就算是回绝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他,于是便开口:“那你等恢复了记忆再说,若真的能恢复你想去便去,若让我知道在没有恢复之前你去了,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理你。”
“好!我答应你!我一定尽快找回记忆,绝不让你失望!”他看着孟清念,信誓旦旦。
孟清念转身欲走,顾淮书却再次拉住她的衣袖:“清念,在我去北疆之前,你……你能不能不要再对我如此冷淡?哪怕只是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那样……”
孟清念沉默片刻,轻轻挣开他的手:“待你真正做成事再说吧。”
说完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,只留下顾淮书独自站在原地。
他知道,这是他最后的机会,无论如何,他都必须牢牢抓住。
回去后的顾淮书便开始埋头找如何恢复记忆。
他翻阅了自己过去的书房,试图从那些陈旧的书籍中查找线索。
甚至还拜托秋寻帮忙,将他失忆前常去的地方、接触过的人一一罗列出来,陪他故地重游。
泄了气的秋寻有些不满:“该试的都试了,要我说,世子,你就死了这条心吧,别折腾我了。”
顾淮书却象是没听见他的抱怨,眼神依旧执着:“再试试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“随你。”秋寻蹙了蹙眉,这一天可真够累的,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,别带上自己就好了。
正要离开,不料顾淮书再次拽住了秋寻:“最后一次,最后一次!”
堂堂世子竟然乞求自己,秋寻一时间有些无措:“顾世子,你这是何苦呢?”
“为了念念,什么都可以。”
秋寻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坚定,终究还是叹了口气,认命般地留了下来:“罢了罢了,说吧,这次又想怎么试?”
顾淮书眼睛一亮,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,上面绣着丑鸭子,仔细看才能看出来是一对鸳鸯。
“这是念念以前亲手绣给我的,你说……我盯着它看,会不会想起些什么?”
秋寻接过香囊,翻来复去地看了半天,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,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世子,这香囊一言难尽啊,要说能唤醒记忆,恐怕……”
话未说完,便被顾淮书打断: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
说完,他便在槐树下坐下,将香囊捧在手上,目光紧紧锁定,仿佛要将那香囊看出个洞来。
秋寻见状,也只能在一旁站着,心中却暗暗叫苦,只希望他能早日放弃这无用功,别再这么折腾下去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顾淮书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涣散,手腕也因长时间悬空而酸痛。
秋寻看着日头渐渐西斜,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,忍不住又劝道:“世子,天色都晚了,要不我先回去用些晚膳?明日再来陪你试试?”
毕竟没有他说话,秋寻还是不敢走的。
顾淮书却象是没听见一般,手指摩挲着香囊上粗糙的针脚,鸳鸯歪歪扭扭的很是不好看,却是孟清念全部的真心。
“不管你了。”秋寻嘟囔一声留下顾淮书一人回了将军府。
只剩顾淮书一人呆坐在树下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,顾淮书猛地睁开眼,以为是孟清念来了,心头一阵狂喜,抬头望去,却见是府里的老管家端着一盏灯笼走来。
“世子,夜深露重,您在此坐了许久,还是回屋歇息吧,仔细着凉。”老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。
顾淮书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,摇了摇头:“我再想想。”
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香囊,忽然觉得有些可笑,自己这样傻傻地盯着一个香囊,又能改变什么呢?失忆的是他,伤害了孟清念的也是他,如今连弥补的机会都显得如此缈茫。
老管家叹了口气,将灯笼放在石桌上,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两人:“世子,老奴知道您心里着急,但恢复记忆的事急不来,孟姑娘是个好姑娘,只要您真心待她,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您的改变。”
顾淮书苦笑一声:“真心……我的真心,她还会信吗?”
老管家沉默片刻,缓缓道:“信与不信,不在一时之言,而在长久之行,世子若真有悔意,便用行动去证明,而非在此空耗心神。”
顾淮书的心猛地一颤,期盼……孟清念曾期盼过什么?是安稳度日,还是并肩同行?他竟连这些都记不清了。
他忽然想起答应孟清念去看上元节灯会,只是眼下还没过新年,怕是要等的太久了,不如就位她筹办一场专属于她的灯会!
他猛地站起身,将香囊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。
老管家见他神色微动,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,欣慰地笑了笑:“世子能想通便好,夜深了,回屋吧。”
顾淮书点了点头,不再执着于盯着香囊。